羽翼領航──迷航中間站

下課鐘才響完，壬還來不及闔上應用數學課本，便發現一名不可思議的人站在自己面前。

是他，金。



自從上次在中山北路和金巧遇，已經過了一個半月的時間。壬忽然察覺，體型碩長的金似乎瘦了一大圈，看起來更為高瘦。金全身上下都包裹在黑衣裡，黑色的高領毛衣及長風衣外套，灰黑色牛仔褲，就連脖子上的圍巾和肩上的背包都是黑色。

壬不能否認，自身的訝異無法用文字形容。



金的學校應該離自己的學校很遠。這是壬的印象。



教室裡多了一名他校人士，引來不少同學側目，議論。

壬迅速收起課本和筆記，擺出招牌笑容對金打招呼。不料，金的臉色鐵青，甚至用嘲諷的口吻對壬吐出一番話。


「真想不到，功課一級棒的壬居然會重修二年級的應用數學。」

本來正想站起來，壬一聽這話動作便緩了下來。他知道自己肯定把眼睛張得很大。


金說話時完全不考慮音量，原本吵雜的教室頓時安靜下來。


壬驚覺自己的心跳聲竟然是一清二楚的傳入耳內。


對上金的眼睛，他才了解自己有多麼恐懼。




最後一道防線不能被金突破──壬是這麼告訴自己的。

做足心理準備，他選擇假裝和逃避。


「金，怎麼回事？為什麼跑來這裡？從士林過來應該也有一段路吧！」


不希望讓其餘學弟妹看出端倪，壬擺出友好動作，卻硬生生被金拒絕。

金大力甩開壬搭上肩膀的手。

目睹這一幕的周遭同學們好像都倒抽一口氣。


看著金充滿憤怒情緒的眼睛，當下，壬懂了。他知道這名高中同學為何會現身。他能感覺手掌逐漸發冷，並非因為溼冷的天氣。


「心在哪裡？」


金每吐一個字，便有把槌子重擊在壬的胸口。


「心在哪裡？」咬牙切齒，金不留多餘時間，再度提問。

「這個問題已經討論過了。我說我不曉得。」別過頭，壬覺得自己渾身冷，卻有股怒火燒著頭部。

「不要裝瘋賣傻。她休學了，不是嗎？壬，你最好老實講，現在的我很想痛扁你一頓。」

「她休學了？喔，你去過淡水了啊？」壬發現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毫無真實感。

「壬。」金的耐性看來到了極限。



「金，你如果想追她就要腳踏實地，一直煩我不會有結果。」



壬才用裝模作樣的語氣回答，下一秒，金丟下肩膀上的背包，一個箭步便衝過去把人壓倒在地上。沒料到對方會動粗，壬的反應足足慢了好幾拍。


幾位女學生開始尖叫。

不少男同學上前將兩人分開。金被三個人駕開。


倒在地上的壬似乎還沒恢復過來，狼狽地跌坐在地上。

此時，所有人都盯著壬瞧。目光都聚焦在他的左手臂上。


觸目驚心的疤痕赤裸裸地曝露在眾人眼前。

有人發出驚呼聲。


金並沒有動手毆打，把壬撲倒後只是粗魯地扯開他的上衣。


宛如驚弓之鳥，壬的臉色蒼白，慌亂地想遮住左手臂上一片難看的印記。



金甩開其他人的手，破口大罵。



「別以為我猜不到這個疤痕怎麼來的。依我看，你也休學了一年吧！恭喜你重讀大學二年級。我會把心找出來的，你等著看好了。」惡狠狠地說話，金拾起地上的背包，眾目睽睽下氣憤地離去。


教室裡所有的學生都在竊竊私語。


壬依舊坐在地上，情緒久久不能恢復。


不少人過去關心，卻意外看見一名悄悄落淚的男人。





右手緊抓佈滿傷痕的左手臂，壬除了掉淚外渾身上下似乎都在發抖。